2014-01-23

台灣新電影三十而立專題 張毅、楊惠姍專訪

採訪:孫志熙/攝影:kaki  [2012年台北電影節]影展報vol.5

「我們做為上一代的電影人,很希望現在不要再重蹈覆轍。」


首先能談一下動畫《黑屁股》的進度嗎?
張毅:這部動畫一共有4段,都跟狗有關,現在只是第一段,已經讓我們人仰馬翻,除了體力不支,與團隊觀念的矛盾非常痛苦。這16分鐘預估約耗費4千萬人民幣,當然接下來很多人反對;另一方面,有人給予肯定,說中國電影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水準。但話說回來,若對這個環境不重要,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會做是楊德昌開始的,他起初做網路,MILK.com一天有20萬的點閱,但楊德昌並不想做這些事,他想做長片,這就是後來我們會走在一起的原因。中國因為要投入文化創意產業,號稱有4百億人民幣支持,有8千個數位動畫工作室,一年生產20萬分鐘的數位動畫,但沒有一個可以成立,於是我想或許我們能做吧!

在兩位眼中,30年來台灣電影有什麼變化?
:我覺得有許多基礎問題很嚴重,在我過去的電影工作中,一直覺得我們沒有producer,這個角色應該對production全盤了解,未來製作過程要走向哪裡必須非常清楚、電影完成後的Marketing、Branding又是什麼?韓國電影從第一天就把它當作產業,他們從八〇年代培養的資源是非常穩定的。如果要問我台灣電影30年,我真的希望不只是憑弔而已,我真的很擔心,未來不是很樂觀的環境。

楊惠姍:電影必須在產業結構的機制下成長,才能愈來愈豐厚。今天的科技如iPhone、iPad,只要說得出功能,就能佔有一席之地,但文化不是如此,必須在完整的、或許國家的力量輔佐,才能改變。我們做為上一代的電影人,很希望現在不要再重蹈覆轍。

兩位剛剛談了產業面,至於創作面如八〇年代文學興盛,電影有很大的改編資源,而30年後,對現在的觀察為何?
: 陳映真曾問韓國詩人許世旭,當年首爾純文學、超過20年的雜誌有幾種?他答20幾種;再問銷路超過10萬冊的有幾家?他說6家,他不諱言是因為韓國人積恨難消,所以發展成這樣的景況。這個時代讓我們的神經逐漸呆滯,在媒體非常爆發又混亂的時代裡,每個人都能發言,但都不經過濾,新媒體產生後尤其嚴重;我們發現不再有深沉文學,不會再看到《獵人日記》、《地下室手記》、《罪與罰》,網路文學是有潛在危機的,寫到哪裡算哪裡,忘了寫作與發表間的自我檢視,如果寫作都這麼即興,就不要期待將來會有什麼深沉文學,我們還會不會有一個柏格曼?我不知道。

兩位從《玉卿嫂》的修剪風波,到《我這樣過了一生》獲獎無數,對那一段歷程有什麼感受?當時電影圈影人間又是怎樣的往來和氣氛?
惠姍:說得獎不興奮是騙人的,但我們感覺看不到將來。開心,但也憂心,這不是你自己掌控的行業,演員年齡隨著增長,機運是會往下走的,但創作慾望還是很強大,仍然充滿生命力,所以我們創造另一個環境(琉璃工房)去發揮。

:當時熟識的林青霞已經到香港去了,張艾嘉當了導演。真的應該相信人是累積的,但我們給了台灣演員多少機會?史帝芬史匹伯早年發表了他覺得是蓋世鉅作的電影,戲院裡卻坐不到12人,他打擊甚大,以淚洗面,後來喬治盧卡斯說:「我有一部大家都不願意拍的爛片,你要拍嗎?叫《大白鯊》。」我的老師在上電影課時說「多看,才知道什麼是好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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