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1-29


華麗年代/Nine

2009,USA

殺手級大物卡司 再現60’s義大利新浪潮
屬於躁動與美好 擁有太多愛情的華麗年代

費尼里曾說,拍片對他而言就像做愛,拍電影是最讓他覺得精力充沛的時刻,但當年拍攝《八又二分之一》(1963)前,他遇上最令他害怕、恐怖程度更甚於想像的事:導演靈感枯竭。他考慮放棄,卻又不能辜負眾人的信任與期望,於是他想,也許他該拍部陷入創作瓶頸的導演的故事。

這個故事裡的導演,周旋在生命中多位重要女人之間,深情內斂的妻子、狂野奔放的情婦、優美華貴的繆思女神、有如心靈伴侶的服裝設計師、甜美可人的雜誌記者、性啟蒙妓女、他又敬又畏的母親,相互牽制糾葛的複雜關係,折磨得讓他事業愛情兩失意。儘管費里尼電影總是充滿自傳意味,不過在女性關係這一區塊,想是他過度自我造謠了,擔心實踐這些性幻想恐怕會干擾工作的他,其實根本不是傳說中的大情聖。

《八又二分之一》在1982年被改編成百老匯音樂劇,一名男主角搭配二十四個女演員,當年一舉拿下五座東尼獎,頭一遭有音樂劇混合藝術、夢想與激情,並內含如此深厚的電影基礎,如今這部作品繞了一圈又再回到大銀幕,由出身劇場編舞、跨足電影界執導過《芝加哥》、《藝伎回憶錄》的羅勃馬歇爾擔任導演,他謙遜地說:「這部電影不是《八又二分之一》的重拍,我幾百萬年也重拍不出那部電影,我永遠無法觸及費里尼,及他那永遠偉大、天才的傑作。」而原音樂劇作者摩利葉斯頓慷慨同意讓作品改編,也是出於一種創作者的寬懷,他表示:「我的作品只是一種理論,新版本並不會推翻舊版本,也不會阻斷往後其他新詮釋的路,這才是最令人開心之處。」

羅勃馬歇爾決定拍攝《華麗年代》之後,立刻開始試鏡好萊塢所有一線女星,他認為劇本應該為演員量身打造,而非由演員揣摩劇中角色,這也讓《華麗年代》成了影壇魅力地位的火拼戰場,最終光是演員陣容就包括六個奧斯卡獎得主,以下這份選角名單,可說是落敗的和勝選的一樣精彩:

導演 古多Guido
勝選-丹尼爾戴路易斯Daniel Day-Lewis
落選-哈維巴登Javier Bardem

妻子 露易莎Luisa
勝選-瑪莉詠柯蒂亞Marion Cotillard
落選-凱蒂荷姆斯Katie Holmes

情婦 卡拉Carla
勝選-潘妮洛普克魯茲Penélope Cruz
落選-瑞妮齊薇格Renée Zellweger

繆思 克勞蒂亞Claudia
勝選-妮可基嫚Nicole Kidman
落選-凱薩琳麗塔瓊斯Catherine Zeta-Jones
茱麗葉畢諾許Juliette Binoche

記者 史戴芬妮Stephanie
勝選-凱特哈德森Kate Hudson
落選-安海瑟薇Anne Hathaway
席安娜米勒Sienna Miller


既是歌舞電影,無論前景走動的服裝造型或是後方固著的美術場景,都屬製作團隊可施展設計、使之完美趨合角色心理與故事世界觀的魔法手段,在髮妝服飾部份,義大利新浪潮電影的人物造型激發了導演的靈感,假睫毛、眼線筆,濃黑眼妝與蒼白嘴唇的性感女伶,身穿金獎服裝設計柯琳艾特伍(《藝伎回憶錄》、《瘋狂理髮師》)融合復古與超現實元素的衣裝,配戴訂製款蕭邦珠寶,撩撥著觀眾的時尚神經;至於場景,則著重表現在主角古多紛擾的現實生活和絢爛的想像世界之交替,或璀璨或抑鬱,虛實轉換間,恰恰又回扣到作品祖師費里尼一生的創作主題:沒有人可以真正捕捉到真實世界,夢是唯一的現實。


-本文刊載於絕色奇幻報2010年2月號


艋舺/鈕承澤導演專訪

《艋舺》現在最大的力量,鈕承澤說,就是所有演員、工作人員、製作團隊,真的是用愛跟相信在做這件事,不放棄任何更好一點的可能,已經到了一個就算作者再聰明、製作技術再精良,也不能次次複製的高度。

所有愛電影不喊累的人,所有喜歡精彩好看電影的觀眾,今年春節再許台灣一個國片奇蹟吧!

★在《艋舺》裡我們看到,年少輕狂沒人在乎意義是三小,只管夠不夠義氣,您曾經幹過最有義氣的一件事?

哇不勝枚舉耶,那個定義說穿了就是當你的兄弟有難你不可以拒絕,不管多離譜的要求、多強烈到身體損傷、家財耗盡的需要,有時候你捲進去自己顯然不能承受後果的一場衝突,可是沒有任何離席的空間。那時候罵人最嚴重的話就是「你不夠意思」,說「你真的很雞八欸」反而是很大的稱讚。我記得有一天國中同學來找我,說跟人開戰了,談判約在中山北路夢咖啡後面巷子,我說你需要什麼支援?他說你來就好,我需要你的名聲跟影響力。人、貨準備好我就去了,去了才聽說對方30個人,長短貨都有,我們這邊6個,只有一把水果刀和後面垃圾桶撿來的燈管,我就傻了!可是我不能離開,我趕快去學校附近木材行也是軍火中心調貨,還在校門口找到一個高高壯壯的,那人叫馮光榮。反正那次是一個極為懸殊的比例,我又非常被寄予厚望,戰略是我進去談判從裡面殺出來,他們從外面殺進去,這是一場跟我無關的衝突喔,可是我沒辦法拒絕,最後是中山北路一個角頭出來化解。

★這幾天青少年和親子教養問題正火熱,您現在怎麼理解混幫派這件事,順便也給年輕觀眾朋友一點機會教育。
這次剛好牽扯到一位名人之子,所以就被大家重視了,青春期腦袋還不夠清楚,本來就是極危險的,有時候碰到一些青少年,我真的不會想惹他們,因為他們在那些因素作用之下不太正常,那本來就是很特別的成長階段,那階段你特別需要朋友,你在自卑與自負的交界,特別想證明自己長大了、有能力、值得尊敬。只有勸年輕人要獨立思考,做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並且懂得拒絕,不要陷在恐懼之中,我自己深受其害,我會跟那些朋友交往,是因為我在上學時感受到極大的壓力,每天都覺得我去會被打,變成我需要尋求這些支援,後來長大我懂了,那些給你心理壓力的人,跟你一樣是少不更事的年輕人,他們不是大壞蛋、不是奸雄,他們跟你一樣狀態,其實有很多正常管道可以處理,我覺得政府機關或學校應該要針對這部分議題做諮商,同儕是很多青少年面對的壓力源,如果要提建言這個是比較有用的。

★身為太子幫最佳第六人,您塑造這5個角色時和他們的關係是什麼?哪個角色最能反映你的少年形象?
蚊子(趙又廷飾)跟志龍(鳳小岳飾)可能跟我的少年形象較為接近,志龍那種後面有人、眼睛長在頭頂上,跟我青少年後期有點像;蚊子也是,當然我們家庭背景完全不同,但從小被欺負這點是有點像的,我在外面也不善交際,有一種叛逆氣質我自己不知道,我後來問朋友當初為什麼要欺負我,他們說你看起來就很屌很臭屁啊,可是我完全沒有那意思,而我又不願意求饒,因為有一種人就是阿伯,黃鐙輝那個角色,為了生存很會喇賽很會交際,每個團體都有這樣的人,最好有點胖,阿伯這個角色後來因為黃鐙輝的緊張,這一部分的功能沒有原本預期的強烈;白猴(蔡昌憲飾)也是傻楞楞的,他可能是最講義氣、最直、很能打,但他可能最早出事,永遠當不了老大,在那個社會結構裡就是有那樣的人;和尚(阮經天飾)是我費很大力氣跟演員一起經營的角色,到開拍之前還有很多事沒那麼確定,和尚是怎樣的人會做哪些事我們大概知道,可是為什麼?這是我們一直思考跟創作的。其實我的戲都是這樣,沒有功能上的反派,處理角色我還是會找到裡面的情感跟原因,可能小時候表演事業不順利,後來有很多機會演反派,可是我自己很抗拒,那個階段我做了很多內省跟專業上的訓練。

★豐富的演員資歷讓您和年輕演員更容易溝通嗎?您怎麼教戲?
因為我是演員我理解演員的需要,小天(阮經天)說拍我的戲非常舒服,所有鏡位通通不會是尷尬的,因為我的基礎是從真實情況來,我的鏡頭是配合角色心理狀態而產生的走位,我自己也會跟演員在一樣狀態,這跟我長期身為演員有很大的關係,也是身為導演一個很大的幫助。小天一出道我就看好他,我產量很小,認識他很久才拍第一檔戲,就是《我在墾丁天氣晴》,那次合作基本上愉快,但還是有讓我擔心頭痛之處,他就像匹野馬,他知道我接下來要拍《艋舺》,他說他要演,所以很早就決定有他了,跟他後來有沒有大紅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以前對他印象就是難以駕馭的野馬,有時會因為情緒而過了專業演員那條線,就在我們去完坎城,6月開始密集訓練,到後期他完全把我以前對他的擔心恐懼清除了,就是非常專業敬業、永遠不喊累、體恤大家、給予支援、給予笑話,又完全在自己的角色裡,跟我是高度默契,有時候看一眼就能溝通了,到快殺青我說我現在必須告訴你「我愛你,你真好,我希望你一直保持下去。」有一次教戲我才跟他講了幾個字,他眼淚就一直下來,哇導演能拍到這樣的演員我覺得好幸運,如果他們能一直用這樣的態度表演,那真的是觀眾有福了,電影工業有希望了,其實他們心裡想什麼我都很在乎,就是你在不在那個狀態裡,我也覺得對他們來說是很好的機會,可以走過這樣的旅程。最後看劇照發現大家都變了,趙馬克(趙又廷)說本來是偶像劇演員啊,現在都變成電影演員。

★看過《Old Boy》的觀眾都對動作場面印象深刻,這次《艋舺》請到同一位武術指導,他如何為動作戲加分?怎麼拍出腎上腺素激升的感覺?
《艋舺》在動作上應該要是很有看頭的,我很清楚我要什麼,但怎麼做到我充滿未知,當初我看了《Old Boy》覺得耳目一新而且符合人體工學,我知道這個團隊有這能力創作出有趣的東西。他看了劇本很興奮要求馬上跟我碰面,前一天我看他的Credit還有《駭人怪物》,也是我很喜歡的一部韓國片,這人屬猴,小我兩歲,處女座,我知道會跟我變成好朋友,第二天開會我說我要把台灣人打架那種狠勁跟腎上腺素拍出來,我希望寫實但有美感,不要任何看過的東西,對大家而言這都是超越經驗的,對我個人我沒拍過真的動作片,台灣沒有這個傳統類型跟資源,對老韓而言也一樣,沒拍過這樣要求的,有沒有做到交給觀眾判斷。

★您說希望台灣觀眾過年時能看到一部說自己語言、拍自己文化的賀歲片,和尚對艋舺的使命感是否就像您對台灣電影的使命感?
我首先要說艋舺只是我講故事的一個場域,是一個象徵,容易聯想到那個瑰麗、那個生猛、那個複雜,所以並沒有誰說出了什麼一定是作者要表達的,尤其是族群上或政治上的意涵,沒有的,它就是一部台灣出品的華語電影。好可是工業上我當然希望成為引子,國片通常都是拍完,幾個拷貝不知道,在哪裡上不知道,船過水無痕,《艋舺》是開拍前就有一個非常強大的發行片商,美商華納一聽到這個案子就說,如果可以做到你們說的,那就是春節檔。所以我們用春節檔回推最大預算跟我可以承擔的風險,就算沒有人投我都賭了。《艋舺》本身就是一個熱血的經驗,再來就是可能對台灣電影工業化產生的意義,我們拭目以待,如果《艋舺》成立了,片商會有信心,戲院會有信心,國片跟華語電影會有這樣的空間,我現在不是在High說「哇我要削了!」、「哇我要變大導演了!」完全不是,一是我們所有人盡心盡力拍出一部作品,渴望跟世界分享;二是這樣的電影出現了嗎?觀眾的選擇來臨了嗎?電影人可以開始有尊嚴有盼望地工作了嗎?可以有更多機會拍更多片讓世界變得更好,這樣的一天來了嗎?

★目前兩部電影作品的基礎原點,《情非》是對過去人生總和式的反省,《艋舺》是對青春的追憶,雖然青春成長片在台灣很有賣相,但做為一個創作者,未來還想有什麼新嘗試?
如果說青春時代的追憶,那只是創作的情懷跟原點,我希望它是一部有笑有淚,好看有內容的商業片,那並不是我的自傳,也不只是一部成長片,現在的我覺得拍完《艋舺》又再年輕了一次,青春最大的意義是在於那時候我們無懼地願意相信,透過《艋舺》那份東西又更清楚,又被重新燃起,而我現在又已經有足夠的人生經歷及技術,所以我很期待我自己的下一部作品,可是此刻的我只有《艋舺》。小魏(魏德聖導演)一年多以前勸了我一句話,他說豆子你可不可以一次只專心做一件事。我的確一年來只做這件事而且心無旁騖,所以我現在並沒有真的去思考下一步,我們拍了這樣一部片子,我有義務跟責任要讓大家知道它在這裡,不放棄任何觸發的可能。


-本文刊載於絕色奇幻報2010年2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