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1-23

Day 6:二0一五荷比紀行

2015/12/31

行前搜尋了所有城內的跨年活動,但若非門票太貴則就是主打嘻哈電音熱舞趴,皆不合胃口,後來發現一個辦在市中心西北邊、搭火車再轉巴士要40分鐘的某園區廢棄教堂裡的party叫作「Psychedelic NYE in Amsterdam」,和主辦單位初步聯絡後,人到阿姆斯特丹隔天,他們又來訊說搞錯了其實已經sold out,當下立即使用初來乍到的觀光客牌以搏取同情,未料對方竟真的佛心回覆:「因為不想讓任何人失望,所以給我名字我把你們放進賓客名單吧。」每每想起此事,都仍無比震撼於荷蘭人的友善慷慨。

出發去party前的7小時內,先在Leidseplein周遭的家飾店、耳環店閒逛一陣,接著到Albert Cuyp市集採買晚餐食材,或許因為人在西方國度,對節慶鬧騰的感知能力自動放大,出現了童年之後就喪失多時的過節興奮感,加上大蘆筍、大干貝、鮭魚排都是難以置信的平價,整個人業已達到natural high之境地。回到住處遂開始大肆烹調,成就人生中難以忘懷的一頓跨年夜晚餐。

但是沒人發現入夜後大眾交通工具其實是停止營運的,只能搭計程車前往party,一路駛過前所未見亦毫無概念的市郊地帶:大條馬路、大間距的現代大樓、高架橋,並且充滿荒涼漆黑感。下車的園區入口處幾乎沒有燈光,由於所在地鄰近大河且又空曠,氣溫更加冰凍,憑感覺走在黑暗草叢裡的小徑,慢慢才看見遠方營火,還有一間吉普賽風小木屋,招牌好像寫著「Tea House」,裡面的人全都一臉正在神遊太虛的樣子,我嚴重質疑所謂的茶應該更像死藤水那種東西。它的對面就是廢棄教堂,跟票口報了名字,還真的就這麼免費入場了。


教堂空間不大,舞台正面掛了些行星狀的銀幕,時間還早,所以場上僅有零星幾個從服飾到氣質都很奇妙的舞客。待了一會兒,換到室外圍坐在營火旁,被煙燻得又熱又嗆,再回到室內等待倒數,以前從沒來過此類場合,私以為選擇這個跨年行程,像誤闖異世界般見識到正宗的歐洲psychedelic社群,實是一種美妙的靈光乍現的冒險。然後2015年就進入最後10秒鐘,2016年緊跟著來到,全場牆面投放著煙火影像,那一刻好像身在遠離地球若干光年的星際之中。


2016-11-22

Day 5:二0一五荷比紀行

2015/12/30

在市中心範圍內,比起路面電車和巴士,地鐵是明顯弱勢的交通工具,於是特意改搭它去Wibautstraat驗證看看,確實站內與車廂都冷冷清清,畢竟街道景致如此,誰會想捨棄地上風光進入一個全然人造的地下空間?這條路上有幾間高等院校和學生旅館,不過意外不具大學城氣氛,馬路寬寬鬆鬆的,走沒幾步便遇到街角搭起帳篷在賣荷蘭的傳統新年甜點Oliebollen,簡言之即是加葡萄乾的球狀甜甜圈,外微酥內鬆軟,是一種會因成為回憶而增色的食物。從這裡開始步行往Centrum,經過一塊道路以遊樂園碰碰車之車道為設計藍本、幾乎沒有直路的住宅區;跨越一段略具規模的河面,被風吹得皺皺的,無數的立體摺面不斷把陽光反射進眼睛裡來,所有只剩枯枝的行道樹也配合著節奏微微顫抖。

抵達位於阿姆斯特丹法律研究院走廊的舊書市之前,在一處小型的河道匯集轉角望見西沉中的冬陽,這個shot基本像是傍晚從淡水榕堤看向出海口的視野,只是空氣的色澤粒子完全不同,而這一差別,也就有如夢與現實了。此區有些建築緊挨著運河,與水面只隔著窄如摸乳巷的小路,曲曲折折穿越後,找到另一家名單上的甜點店「De Laatste Kruime」,左右櫥窗以一種LUSH式的,或說引誘賣火柴的小女孩把願望用光的風格在展示著糕點,然而實在極美味。路邊嗑完蛋糕,往南移動到Utrechtsestraat的「Concerto」挖二手CD,那是佔地與陳設更勝Disk Union新宿店的大型唱片行,一連打通好幾間內有夾層的店面,屬於進去再出來就已恍若隔世、蟲洞等級的逛點。


附帶一提,前幾天購入的Salvia sage extract恐怕是選了太初階的款式(若非童子之身請勿選購低於15X者),幾天來嘗試不同方法都絲毫無感,而今晚將Blue Lotus沖泡飲用後,則是等不到發效就已經睡著。


2016-11-18

菠蘿蜜飄香的漫長等待:訪導演廖克發

文:孫志熙  [Fa電影欣賞2014第159期]

2006年,甫入學台藝大電影系的一年級新生裡,有張高齡27歲的臉孔,同學皆以「廖叔叔」稱之,他是來自馬來西亞的廖克發。2年後,他的第一部短片《鼠》獲得金穗獎優等學生作品獎與最佳導演獎,其後4部短片《愛在森林邊境》、《花開的夜晚》、《雨落誰家》、《一起去看海》則入圍多項國際影展競賽,首部長片劇本《菠蘿蜜漫長的飄香等待》獲101年度優良電影劇本獎,不過他本人坦言,混雜3種語言的對白,市場接受度是個問題。

身為華僑第4代,廖克發的曾祖父從福州移居馬來西亞,當時家鄉霹靂洲剛從原始叢林開發為橡膠田,英殖民政府大量引進中國勞工;更早來的一批海峽華人已在當地經商通婚,廖克發也從外婆身上繼承此一血統。而對於爺爺身分的模糊記憶,種下了他想用電影述說家國歷史的因,「我的祖父輩都不是知識份子,沒留下族譜或家族史;小時候住的老木屋裡掛著一張祭拜用畫像,但我不知道是誰,家人也不提他的名字,長大後才知道是爺爺,他原本是馬來西亞抗日軍,轉變成共產黨後,因爭取華人權益和國家獨立,死於英軍手下,從此家族就活在白色恐怖中。」目前他正將這段故事拍成紀錄片,欲討論從未被社會正視、也不在課本出現的馬共歷史。

廖克發自小接觸中國和台灣出版品,「學校教簡體字,但老師鼓勵我們讀台灣書。」他曾為了買一本馬奎斯的《百年孤寂》,花2個半小時過海關到新加坡書店,結果又要等一個月從台灣進口。他讀完國民華校後進入獨立華語中學,這類學校完全由華社出資,馬國政府一方面不承認其學歷,「很多來台唸書的僑生都是獨中畢業,因為較認同華語教育,留學第一選擇就是台灣。」另一方面馬國大學保障馬來學生名額,他指出馬國獨立後華人一直受到不公平待遇,這其實是種族歧視。

在新加坡的大學商業學系畢業後,由於遇上東南亞金融風暴,廖克發轉而當起薪水優渥的小學老師,4年時間和放牛班孩子朝夕相處,還主辦課外活動與學生一起拍攝偶動畫,得到全新加坡比賽金獎。「我們仍然存在像台灣上一代的觀念:要養家、負擔弟妹學費。所以先當老師賺錢,等付完學貸,才能做些想做的事。」他決定尋找人生另一種可能,便申請來台灣留學,當初填了包括特殊教育系、哲學系、中文系等志願,知道有電影系所,則是很後來的事了。「在星馬的經濟文化環境下,沒人想過可以拍電影,都認為那是香港、台灣才能做的高端產業,遙不可及。」

回顧廖克發的創作起點,始於大學時期的寫作,投稿大專文學獎,得獎總算為他帶來一點自信,「過去我常有一個疑問:文化藝術好像永遠不屬於星馬,都是來自西方、大陸、香港、台灣,難道我們那麼低等嗎?」他的得獎作品描述後現代社會中人們的心理壓迫,也與2008年首部短片《鼠》的題旨相呼應:人為什麼活得那麼孤獨寂寞?這同時反映了他離鄉背景、來台就讀電影系的忐忑心情。不過他的關注很快有了轉變,除了想尋自身的根,「也因為《鼠》雖然在國際影展有不錯成績,得意洋洋放給我媽看,她卻說看不懂,這對我衝擊滿大的,所以想拍一部她能看懂的片。」

談起國外影展經驗,廖克發察覺在歐洲學生心目中,參展並非那麼崇高的象徵,馬來西亞獨立電影是因為沒有出路,唯有拚影展才能被看見,「但你也因此建立了對影展的依賴,不知不覺就影響作品走向。」相較影展偏好的口味與普羅觀眾的共鳴,廖克發更願意選擇後者,於是自掏腰包拍攝《愛在森林邊境》,卻散盡積蓄黯然休學。在新加坡從事電視工作、拍攝美容減肥節目後不久,就接到《鼠》贏得金穗獎的消息,學校老師鼓勵他以獎金做為後盾,回台繼續學業。走到現在,他稱自己全憑東南亞人強烈的生存本能,「我很喜歡拍電影,但我也很了解肚子餓的感受,所以只要有一點機會就會抓住。」而最令他感念的,還是台灣人的溫暖,決定休學時,他在通識課作業上提及此事,下課後,並不熟識的老師竟拿出幾千塊要資助他。曾受過的幫助不勝枚舉,台灣在他眼中是允許年輕人失敗的地方,「包括可以延畢,這其實是讓人在大學階段做更多嘗試的寬容。人面對生存會變得務實,但我希望台灣這種可愛不要消失。」

台灣的社會溫情也反映在族群問題上,「我在家鄉親眼看過移民署或警察用非常慘忍的手段逮捕移工,他們寧可死也不想被抓,但他們只是稍微比我們不幸運,為了家人來外地工作,為何要受此對待?連警察也被說服應該強硬執法,這會在我們心裡種下什麼?人應該被歧視嗎?」他以一件小事舉例:為2013年短片《一起去看海》勘景時,河堤場景鄰近工業區,工業廢水排進河裡,當地很多菲律賓和泰國移工,他看到兩個泰國工人拿魚網在河邊捕魚,「魚受了污染固然不能吃,但這樣的行為對我來說太浪漫了,他們下了班沒事做,也許因為以前是漁民,這樣可以讓他們安心,有在家、自由的感覺。」從一個小海島來到另一個小海島,其實人的情感挖到最深都是相似的,他發現自己跟電影的關係就是這樣:在異地找一個家。

有些意外地,廖克發坦承自己不是侯孝賢、蔡明亮或李安的粉絲,甚至曾有一段時間還執意不沿用台灣新電影的慢節奏,改以擁護戲劇化的敘事風格。直到2013年入選金馬電影學院,校長侯孝賢一句教誨他深刻記得,「他說他作品的客觀來自尊重鏡頭裡所有東西,不要刻意去改變,即使看起來不漂亮,但東西擺著都有理由,創作者不該把所有東西形塑到自己的理想狀態。」台藝大老師廖慶松也經常對他耳提面命:「片子不是一塊牛排,上桌了就讓觀眾吃,它應該要跟人講話,人也要有耐心聽。」廖克發對此感到認同,也樂意開放創作中的對話空間,包括和演員的互動,像《鼠》就是和身為劇場導演的女主角陳雪甄所共同創作;到了2012年的短片《雨落誰家》,男女主角都是菲律賓人,開拍前廖克發邀他們到家裡同住,藉以培養相處默契,「導演無法教表演,我只能給演員信心去相信他們心中的感受,找出生命經驗中和角色重疊的部分,只要放進感情,他的表演就是對的。」沉思一會兒他又說,導演經常容易把自己想像的人物套在演員身上,若是只想讓演員演出導演想要的表情,那是導演的自大。

廖克發的作品集DVD裡有個少見的小細節:本事中除了影片簡介,還列出多位劇組人員的個人介紹。他解釋,「一直以來大家都認定導演是主事者,但我覺得不應該只關注導演,電影是有機的,倚靠團隊合作,個人的想法要保留其他人進來的空間,那才是電影的魅力。」以過去經驗而論,好幾部片子進行到最後階段,都讓他發現如果當初堅持自己要表達的,作品就會變得封閉,「主創團隊的想法都很值得參考,導演其實是提供遊樂場讓大家一起玩,大家都把片子當成自己的創作在付出,也有很多學弟妹幫忙、互相學習,所以有一個心意想讓觀眾也看到他們。」

過去每部片,廖克發認為都是跟自己的人生階段對話,比起議題,他更致力於思考當下的生命疑問,「拍片是在回答我自己,沒辦法回答別人。」家鄉的姪子姪女常好奇他在台灣做些什麼,「馬來西亞不像台灣有做夢的能力,很多職業都有種族限制,我讀中學時發現整個南馬的人都想去新加坡工作,賺了錢回來買房子,所以我拍片的意義,一部分是來自讓家族的小朋友知道『可以有別的選擇』。」清明回鄉,廖克發和星馬友人聊起台灣反服貿,「他們不會考慮到文化出版、媒體自由,只覺得簽了做生意很方便。我們的歷史教育只說華人來做生意賺錢,這樣觀念下長大的年輕人,不會覺得自己跟土地有關聯。」

馬來西亞政府宣稱捍衛文化,但放眼當今重要的馬國導演,創作根據地都在國外;政府雖然已在2011年取消「國產片須達60%馬來語對白」的限制,但電影政策、題材仍深受宗教影響。廖克發舉例:「獨立以前,馬來人跟華人可以共桌吃飯;獨立時期由於採取種族劃分政策,造成族群對立情勢延續至今;馬共並沒有那麼華族化,那僅是執政者製造分裂的手段。」廖克發表示自己並無政治傾向,也不願自我侷限在馬華族群,而要容納更多種族觀點,希望人們了解真實的歷史,「馬華長久被欺壓,所以我們太習慣用小圈圈裡的悲情態度自述。」他喜愛的馬國導演如Yasmin AhmadU-Wei Haji Saari其實都是馬來人,他們採用族群融合的觀點,賦予社會更多和平想像。

「如果我沒來台灣念電影,我就會繼續在新加坡工作、買車、買房,然後一直活在華人社群。在星馬地區除非你刻意推動自己,否則不會認識到馬來本地文化。」從小唱馬來語國歌,廖克發感受不到切身意義,直到上次馬國大選反對黨落敗後,支持者群聚在體育場表達不滿,「當時他們在現場唱起國歌,我第一次覺得我是馬來西亞人,需要為把我養大的地方做一些事。」最近他得知一位當地紀錄片導演追蹤拍攝了東馬水壩三部曲,對土地的關懷和敢言的勇氣令他感佩,「在馬來西亞拍批判政府的題材,是可以神祕失蹤的,但這樣勇敢的創作者卻未受到關注也無人聲援,不像在台灣至少會有一群人『坐在立法院外支持你』。」如今,廖克發的外籍身分在申請獎助、輔導金上仍遭遇重重困難,但他會繼續寫、繼續拍,基於對台灣的喜愛,如果有一天需要捍衛台灣,他說,他會站起來。



2016-11-16

Day 4:二0一五荷比紀行

2015/12/29

從昨天開始,起床都先在住處吃完一頓自製豪華brunch才出門,超市的袋裝麵包、盒裝鹹抹醬、起司、優格、預洗生菜全部是平價好吃不買虧到的程度,況且四人同行這件事讓煮飯的份量和菜色得以肆無忌憚,人均分攤下來的高CP值亦使人根本不會想去餐廳吃飯。早餐時房東一家正要出門,進來取物順便寒暄,眼見大人小孩身上打滿北國清透的日光,散發安樂愜意的氣息,好想知道如果問這些擁有低物價高薪資生活的荷蘭人民「你有什麼煩惱」,到底會得到什麼不可思議的答案。

午間往東阜碼頭去,也就是音樂學院、圖書館、科學博物館和倉庫改建的outlet一帶,地形是一塊塊細窄的人工島,彼此再以陸橋連接,來這裡最的主要目的是看BorneoSporenburg兩個島上的集合住宅區,以及兩座鮮豔陡峭的紅色曲線鋼橋,這區有口字型的低矮公寓群,也有成排房屋是後門直通河岸的,陽台邊上就停著自家的船。一邊散步,一邊從家家戶戶的門窗中窺探線索,努力想像這種生活究竟是何模樣,由於景觀和氣氛都太過超現實,有種穿越時空隨機降落此處之感,離開後等了很久的車,直到傍晚才抵達下一個目的地Waterlooplein


關於昨晚的農產品之夜,因為太想洗刷過去的無感經驗,在藥房一般的專賣店選購了「感覺欣快、增加創意」之品種,坐在院子裡一口氣抽掉半根,過一陣子眼前盆栽的葉子好像稍微變得立體鮮明化,有點像在看3D電影,原以為功效差不多就是這樣,便進房蹲在行李箱旁找東西,接著奇怪的感覺來了,也就是俗稱的「變慢了」,對時間和空間的感知開始延遲:周遭一切成了一片片有距離的圖層;別人說出一句話或是自己有了一個念頭後,只要一加思索,它就變得像很久以前發生的事。精神不斷處於回音狀態,克制不了的恐慌感也交錯出現,好像理智被關在大腦深處而你就是無力讓意識恢復正常,然後想到《潛水鐘與蝴蝶》,事情就變得更恐怖,必須不停安慰自己,常見的傻笑模式並未發生,因為所有力氣都花在「覺得好奇怪」的疑惑上面,就這樣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至於不試truffle的原因,是6小時續航力對這次行程來說實在太花時間了。


2016-11-14

Day 3:二0一五荷比紀行

2015/12/28

白天在新市場與老教堂一帶搜羅二手衣,一路穿越中國城和紅燈區後,晚間去Haarlemmerdijk街尋找1912年開業的藝術電影院「The Movies」,為的是裡頭附設的art deco風格酒吧:傾斜不平整的地板,古典花地毯,條紋絨布沙發,金邊半身鏡,銅黃色燈光,黃金年代電影場景似的。在戲院外的座椅歇腳時,想到這戲院開幕那會兒,電影才只是17歲的花樣年紀,與此同時,一對熟齡男女準備推門進入,居後的女性一邊鞋跟不偏不倚踩進地墊縫裡,一抬腳,人往前了但鞋還留在原地,她愣住兩秒後爆出中氣十足的笑聲,而男伴始終給予鎮定微笑,等她把鞋穿好,重新在門邊迎接這位當了不到半分鐘的灰姑娘。

搭了一台空無一人的tram回住處附近買菜煮晚餐,在轉車的路口遭遇一群疑似來自法國的妙齡女性,思及歐洲人們在彼此的國家間旅行流動,大概就像我們週末去一趟花蓮或台南的概念那樣輕盈無負擔。同時發現這區有好多曼哈頓會出現的房屋建築,意即《Sex and the city》裡Carrie住的那種公寓,經查始知曼哈頓在17世紀前半為荷蘭人定居地,其舊名就是「新阿姆斯特丹」。


2016-11-13

Day 2:二0一五荷比紀行

2015/12/27

West Park有間開在舊瓦斯工廠紅磚房裡、以麵包聞名的餐館「De Bakkerswinkel」,其搭配muffin的羅勒酸奶醬美味到脫離地心引力,但在這裡最驚異的發現,是家長會讓小孩在走道上爬行玩耍,而急忙上菜的店員也會相安無事地繞過他前進,沒人抱怨也沒人認為需要阻止,街上亦常見到犬類跟著主人出入公共場合,人們看似非常信任彼此的公民素養,因此能寬厚接納與人關聯的其他存在如動物和小孩,並且樂意視之為我族的一份子。只能立刻替這個國家按十次愛心。

儘管剛剛吃完早午餐,下個目的地又是昨天撲空的那家號稱全城最棒的蘋果派「WINKEL 43」。途中先走進超市探勘菜色與價格,一看不得了,基本食材包括啤酒的單價都僅僅在1歐上下,就此決定未來幾日都要買菜回家自炊晚餐。至於傳說中的蘋果派,則是在露天座位上搭配寒風與熱薄荷茶一起食用,僅可用驚為天人來形容,還未完食,就又聽到旁邊來外帶的台灣客將此傳說如實複誦了一遍。

囤積了足夠熱量,遂進行蜘蛛網運河區的健行活動,說是健行,實是因為常常趕不上打烊時間,在歐洲最惱人的一點莫過於商家多半傍晚六七點就休息,如果不以大地遊戲限時闖關的心態應戰,就會落得不停掃街吃閉門羹的下場。

不過今日重頭戲,其實是心心念念多年的smart shop,出發前已對各家商店各種產品細加研究兼比價,光是閱讀它們的使用方式及功效就是相當迷幻的體驗,最終購入Salvia sage extractBlue Lotus各一,這裡就不講中文譯名了,聽完蓄鬍綁包頭的店員溫柔耐心地叮嚀注意事項後,便滿心歡喜往旁邊的sex shop移動。


2016-11-11

Day 1:二0一五荷比紀行

2015/12/26

旅行結束近一年才寫遊記好像要變成一種慣例,這趟阿姆斯特丹與安特衛普之旅早在出發9個月前就定了目的地買了機票,當時還為了不要請太多假,而只安排10天行程,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句話永遠不會錯,才到2015年中,就又恢復自由無業之身。

印證我對荷蘭人想像的第一個先鋒是機場海關,大清早便精神抖擻開著不太高明的玩笑,雖然結束邋遢的長途飛行後一心只想洗臉刷牙,但還是強顏歡笑回應他的幽默感了。抵達市區時天仍未亮,夜空的深藍色就像離開巴黎的那個早晨,而此處畢竟是運河港灣之城,抬頭應見的繁星也就被密密麻麻的海鷗取代。

這是耶誕節第二天的Boxing Day,很多店家仍在休息,早餐後欲前往一處今天其實沒營業的市集,一下車就撞見一棟令人由衷讚嘆的住宅,每個轉角都有的coffee shop,街上似乎還留有節慶夜晚後的餘溫,接著各種外型的單車開始出沒,待真正見到運河、小橋、標準荷蘭房屋的經典場景時,醉心之感瞬間充滿。


晃蕩到下午,領了寄放的行李去住處check-in,單手抱著幼兒的房東從樓上住家輕快地踏下階梯,進屋後隨手把小孩放在地上就開始解說設備,又是一個對亞洲人而言的文化衝擊。晚間搭渡輪到對岸的電影資料館,玻璃帷幕餐廳中的人景物景,就是一幅明確而不可觸及的歐陸高端文化生活,然後在那裡搞丟了富士X10鏡頭蓋。


2016-11-06

多藍的雙序數作品魔咒─《不過就是世界末日》

關於2009年以處女作一炮而紅、七年來急速量產到第六部作品的坎城金童札維多藍,我有個每每應驗、屢試不爽的理論:單序數作品皆屬佳作,包括《聽媽媽的話》、《雙面勞倫斯》、《親愛媽咪》;雙序數作品則都會讓人失去耐心,包括《幻想戀愛》和《湯姆在農莊》。是故,來到雙數第六號的《不過就是世界末日》,其傑出部分在於預告片做得相當之好,好到已經把這個故事的內涵全部講完,以致正片可以說是頗為無聊,而全片竟然只有97分鐘,但是每個角色拖冗的獨白和一而再的爭吵卻又給人好像有兩小時那麼長的錯覺。

年紀輕輕就被影壇追捧,到底是不是種揠苗助長呢?該說多藍是作者風格太鮮明,亦或是不斷自我重複呢?戀母一直是他最主要的命題,多部片中的母親也都是同一典型:丈夫缺席、俗艷裝扮、絮叨而歇斯底里,其它如慢動作搭配流行金曲只差沒加上空心的歌詞字幕,以及三不五時就要插入的美好時光與回憶場景,在本片都一一登場了,而這次他又有意識地大量使用特寫來鉅細靡遺捕捉演員情緒,此舉除了很稱職地秀出一屋子影帝影后華麗卡司,對長片敘事來說並無加分效果,反倒讓已經落落長的台詞更像在觀眾耳邊碎碎念,不過這種影像氛圍若是用在短片再配上凌厲的剪輯會很有張力,也許多藍應該嘗試改拍短片沉澱一下再出發。

如果你能撐到最後一場戲,最具意境的一幕終於在這裡出現:臨走前獨自站在玄關的男主角路易(Gaspard Ulliel飾),在傍晚的魔幻時刻中,看見咕咕鐘裡的木鳥活了起來振翅疾飛,然後在這個名為家的房子裡到處撞壁,最後墜地而亡,恰恰呼應了路易渴望逃離家庭、睽違12年相聚只是為了告知家人自己死期將至的處境。


此外還能說什麼呢,有如多藍乾爹的坎城影展當然還是頒了評審團大獎給他,所以你大概知道這些影展遊戲是怎麼玩的。最後,不過就是想問看完片的自己一個問題:多藍的家庭劇,其實本質上跟民視鄉土劇有沒有那麼不同?


-本文刊載於大人物迷電影【電影吞食部】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