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9-02


街角的小王子/導演林孝謙 男女主角楊祐寧、郭碧婷 完整專訪

★導演本身似乎就是個貓癡,最近和愛貓小布朗有沒有發生什麼趣事?
拍了這部片後愈來愈了解、喜歡貓,真的變成貓癡,以前還只是當貓奴服侍牠。牠現在每天都會撒嬌,但因為我最近宣傳不在家,有些時候想帶牠上通告,但牠一看到籠子就跑,牠很怕摩托車跟戶外的聲音,如果要故意嚇他就拿籠子出來。牠哥小王子就很妙,因為每次都是弟弟出去牠沒去,小王子只要看到籠子打開就會自己坐進去,因為牠想出去玩。

★出國留學時你大量接觸了影像與表演藝術,哪種風格或哪位導演是你欣賞的?
那時去念書,坦白講是為了拍片這個夢想做準備,出國前曾壯祥老師跟我講了一句話,他說國外有兩個東西一定要學,一個是西洋美術史,一個是平面攝影,對於外文系出身的人,創作最重要是把工具用得好,他叫我一定要修這兩門課。我想學劇場的原因,是我覺得拍片一定要知道怎麼跟演員溝通,所以就去了解方法演技的「方法」到底是什麼、怎麼指導演員,這些訓練都是為了拍片而做的努力,其實我最喜歡的是劇場,可以跟非常多人溝通合作,幕前幕後像打仗一樣。美國導演我最喜歡史蒂芬史匹柏,他的片子非常通俗,卻有種很溫暖的力量;華人導演我喜歡李安,他的東西源自於一種家庭跟生命經驗,很共通也非常有力量,我是這種溫情Tone的(笑)。

★同輩的新導演中您和誰最熟,大家怎麼談論近期台灣電影?
林靖傑、樓一安是因為去北京參加研訪團才認識;周美玲也算比較熟,我們一起去東京影展,在東京冒險了兩天成為酒肉朋友;還有李芸嬋結婚了準備當媽媽,她最近當評審看到很多新片企畫,她會跟我討論現在台灣電影的風貌走向,因為我們Production比較小,創意跟執行度必須比別人好,才有可能勝出,大家的劇本會更貼近觀眾,生活中有些奇巧,這是我們最近看到的方向跟風格。那當然創作者會從本身的生命經驗出發,我們這一批人大概都是三十左右,大部份關注的是1988到現在的台灣,會有比較明顯的歷史烙印。

★大家說拍片最怕碰到兩件事,一個是動物一個是小孩,《街角的小王子》兩種都包了,第一部長片就挑戰這種高難度,你怎麼Handle現場狀況?
對動物和小孩就是一個同理心,他們就像小時候的我們,或比較不會講話表達的我們而已,怎麼慢慢去引導他們才比較重要。拍這部片真的是非常大的挑戰,拍28天,用了8萬7千呎底片,其實都沒有超支,是在很精準的控制下完成,但也意味這真的是用命換來的,一天大概拍8到10小時,回到旅館再把隔天的分鏡全部再畫過順過一次,然後標記怎麼跟演員溝通,那一個月我一天都只睡3小時,我只告訴自己一句話:相信自己做的是一件好的事情。這樣才能帶領大家一直往前走。

★本片攝影指導是近來拍攝風格很受年輕人喜歡的余靜萍,你怎麼看她的影像質地?合作感覺如何?
我覺得小余姐是個好特別的攝影師喔,攝影師看到的世界或心感受到的,就決定他會拍到什麼,小余姐是一個你需要跟她說故事聊天的人,讓她知道你想要的世界,她就會幫你捕捉出那個東西,她是一個對自己很有紀律的人,她的Framing、結構、光是非常乾淨的,她的特色就是純粹,這個純粹上面你要鋪上一層淡淡的溫暖悲傷喜悅她都可以,你只要讓她去感受,這些都會爆發出來。她對動物很有耐心,她也是一個狗奴(笑),現場拍攝時都是我們兩個在喊:「大家不准碰貓讓牠自己來!」然後貓一來我們馬上又變得超溫柔,她甚至還會讓小貓到攝影機上面去玩,她是一個很興之所至、很Open的人,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她攝影的質地是「寧靜」。我發現她比我想像中還要堅持跟有毅力,滿勇猛的,她還想找我拍鬼片,她覺得我一定很會講鬼故事(笑)。

★昨天記者會上,談到電影裡有很多你自己的經歷和故事,可能是與動物的特別情感,可能是心裡的一個陪伴,可能是一個承諾或約定,《街角的小王子》對你人生走到目前為止,代表的意義是什麼?
拍了這部片我達成一個很重要的目標,至少告訴家人說不要擔心,我可以過好我的夢想、走我想走的路。當時我有錄取喬治亞大學戲劇博士,可以公費去念,但我沒有去,他們會覺得,我為什麼要做讓自己這麼辛苦的決定,但是如果這部片可以讓流浪動物受到更好的照顧,那辛苦都值得,我覺得電影有種力量,可以讓大家相信一些價值。我之前拍《自由大道》是為我智能障礙的哥哥拍的,希望大家看了以後,就算不了解他們,也不要欺負不要怕他們;這部片我就是為了小虎(導演留學時期養的貓)拍的,也許你不養貓、你不是愛動物的人,可是你要相信生命中有人會陪伴著你,你不要害怕,好好往前走,要講的都是很簡單的觀念。完成這部片對我而言最大的意義,就是說我覺得我做了一件好的事情,我爸媽看到應該也會覺得還可以吧。我媽昨天還打給我說:「你拍完了厚,那現在要不要回來開補習班?」(笑)

★《街角的小王子》希望觀眾看了之後心靈能獲得撫慰,拍電影對你來說是不是也一樣?
對我來說是,當然親情、愛情、友情的陪伴也是,創作除了是去感受這些情,也是一種心智的鍛鍊,把這些東西歸納組織,發展成一個屬於你的邏輯跟力量,創作是整理,那些情感是源頭,有創作你才會更珍惜這些,整個創作的過程對我來說都是耶,可以講出一些不能講的話、抒發情緒,如果能給別人一點勇氣和溫暖,是很開心的事,得到別人的回饋跟反響也會覺得很值得。試片後我收到動物之家的一封信,說他看了之後很感動也很難過,他生命中第一個朋友就是隻小貓,後來過世了,之後人家問他最喜歡什麼動物,他都不敢說,他怕說出來老天就會把牠奪走。所以他看到小靜說的話,就覺得我們聽到他心裡的聲音,他雖然也很愛現在的貓,但內心還是有一塊是屬於當年那隻小貓的,不過他看完這部片,就覺得自己可以開始再養貓。

★創作對導演來說是療癒工具,平日生活中哪些事對你來說最具有療癒效果?
郭碧婷:我養很多動物,每天要花很多時間照顧牠們,這可以幫助我調整頻率,讓我在工作上有更好的狀態;還有游泳吧,看到水裡的世界脫離現實,感覺還滿快樂的。
楊祐寧:如果要療癒的話,應該是我每個禮拜都去教會,那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如果是舒壓,我自己有很多運動,衝浪、騎腳踏車、打網球,都是一個人的運動,藉由它們去想事情或不去想事情。目前對我來說,人生就是要很認真地玩,演戲這個工作也是很好玩的一件事,演戲我是不會累的,壓力只是怎麼去呈現角色、有沒有達到自己的要求,但演戲還是讓我很有動力的一件事。


★導演讓二位用寫日記的方法準備角色,電影裡的信都是郭碧婷親筆寫的嗎?寫了些什麼?楊祐寧是看到哪一段而感動落淚?
郭碧婷:一部份是,因為我很懶惰沒有寫太多,拍到的都是我寫的,大概高中到大學時期,我寫的是我真實生活的事。
導演:那像是他們的排練日記,寫今天回去後的心情,或用自己的方式跟角色說話,寫的對象可能是他們心中的黎建群和小靜,也許是電影裡的,也許不是。
楊祐寧:我是一個不太容易哭的人,導演給了我很多功課去建立這個角色,包括寫信跟寫日記,彈吉他又是另一個功課,還有導演每個禮拜送我一個玩具模型要我組合,有很簡單的機器人,也有很複雜的飛機模型,這是這個角色的興趣。我印象很深有一次寫信的時候,其實只是明天要交信跟模型功課給導演,它是一個很簡單的機器人模型,但我組了老半天,就是差一個什麼「火力自動裝置」,那是整個模型最重要的部份,這塊沒組合好整個模型就沒用了,但是我怎麼組都組不好,我就覺得好像是我處理不好某一種關係,我就把這個寫在我的日記裡面。我覺得在導演的引導下,我好像是在角色裡面發現了他的人際關係相處狀況,導演幫我把基底建立得很好,所以當導演拿碧婷寫的信的時候,情緒就很容易到。


★二位平時如何磨練自己的演技?
楊祐寧:我會有現在的生活態度,是某個表演老師要我們很認真去感受每一刻的情緒跟感覺,如果有為演戲做功課的話,應該是我更仔細去感受當下做的每一件事。
郭碧婷:其實跟他很像,就是多去觀察,有時候自己哭得死去活來,還要去感受為什麼會這樣,要深刻地去記住這些時刻;或是跟一個人講話,就一直想對方是什麼想法的人啦,每天都在做功課我覺得。

★楊祐寧最近拍了不少戲,碧婷也拍了兩部以上的電影,未來對演藝之路有何企圖或野心?
郭碧婷:我不敢有企圖心,因為接著就會有得失心,那會影響我對每件事的看法或人生的態度,我覺得還是要放寬心,有機會就去做,不會刻意要求自己,拍電影可以多去嘗試別人的人生,我覺得不當自己還滿快樂的。
楊祐寧:演員是我一直想要做的,就像碧婷剛剛說,演員最過癮、最好玩,讓我最喜歡這工作的原因,是我們不斷在扮演別人,我可以很認真在電影裡生活,如果我今年拍了三部電影,那我今年就多談了三次戀愛,我覺得鏡頭所呈現的騙不了人,你必須完全進入並且享受那個過程,演員不斷製造幻想來娛樂觀眾,製造的過程我們也完成自己某部分的幻想。


-本文部份刊載於絕色奇幻報2010年9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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